朱晓剑

    历史与文明的关系实在是太微妙了些，以至于我们无法将这两者割裂来看。即便是这样，亦存在着今人写历史，多从历史本身出发，得出其规律性，注重实证与理性，讲“普世性”，却忽略掉了两者之间的关系微妙性。刘刚、李冬君所著的《自由的款式》却独辟蹊径，将文化个体性融入历史写作当中，贯通文史，将哲学的思辨与诗化的语言糅合在一起，自成一体。在阅读时，还真误以为这是一部文化史随笔。这种错觉可能是跟长期阅读文化史的类型化相关，这也显示出了作者对文化史的独到见解是多么可贵的。

     所谓自由的款式，在作者看来，即是社会发展的一种状态，虽然历经诸如战乱、迁徙、改革等不同的历史阶段，但总体而言，它是有着自己的发展脉络的；有时可能曲折一点，但从历史的长度来看，亦是所必经的阶段（或者说这波折给后世留下的财富是弥足珍贵的）。同时，对自由的向往，成为人类文明的趋向，不管是在欧亚大陆，还是在美洲，“历史是自由的款式”。

      在《自由的款式》中，内容分为“文明论语”，“江山诗话”、“国史清谈”三部分，它们看似各自独立，却又互相有着关联。在“文明论语”部分，基本上是文明论，以“论语”的形式梳理世界文明史：西方文明由“分化”而演进，中国文明由“统一”而展开。从神话到史诗，从英雄到公民，视野广阔，读来令人荡气回肠。而“江山诗话”一节，则撷取《史记》的诗性特质，以诗话形式论说历史：文化中国少年老成，周公的理智、孔子的伦理贯穿始终，用思想自由与否为尺度给诗人的江山排座次。从治乱兴衰到文化中国，指点江山，一气呵成。至于“国史清谈”部分，不争论，只清谈，一步步重新发现近代史：清王朝卖国以维系王权，曾国藩、李鸿章之流办洋务、争海权，也只是专制制度下自由的微光。带着“流氓无产者习气”的慈禧，一步步拆了大清王朝的局。一句话，“中国人的自由精神埋伏在文化的江山里”。

     不过，就历史而言，其丰富的内涵时常被所谓的历史定论所掩盖；作者认为，在文化的江山里，历史并非王朝的专利，而是由文化个体性开显出来的自由的款式。遍观全球的文明史，也许我们能发现，自由的因子构成了历史的基调，英国的强大、法国革命、美国崛起、日本明治维新……无不是有新的血液注入进来，使原本沉闷的社会环境有所改变，而这种改变是需要酝酿、发酵，并逐步成为社会的新趋势。倘若我们只注重历史的演变，忽略掉文明在背后做出的智力支持，就只能陷入就事论事的泥沼，看不清楚历史的演变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了。

 文明史的书写，我们可以赋予不同的姿态，但这得基于对历史与文明的精神挖掘。比如对自由的形式，作者认为，“具体来说，表现为思想自由、言论自由、信仰自由等，它是对人性的肯定，赋予了自然的个体以合法的人权形式，使个体从自然存在转化为法权存在，从与生俱来的自然人转化为法权人——‘公民化’”。而这既需要社会制度予以保障，亦应有相应的社会环境，才能使这一转变成为文化个体性的自觉。

 《自由的款式》 刘刚 李冬君著  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